“我送你”,他语气真诚。
我毫不领情,“不用了,搭公交车很方便,我自己回去。”
他眼神一黯,手上的力道松懈下来。我趁机甩开他的手,疾步冲出大门。
酒店距公交车站有很长一段距离,我走得飞快,生怕赶不上最后一班公交车。但是,似乎不对劲了,一段路越走越长,越走越黑。酒店门外有一条环形路,一边通往海边的大道,我却走了相反的方向。我急忙转身想往回走,却发现自己走进了岔道,我方向感素来极差,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。
2014-02-08 15:07:34 2楼()
我睁大了眼睛向暗处搜索,参天的树林遮蔽了星月,四周一片漆黑。一阵冷风拂过,我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战,惊慌失措的连跌带跑,却怎么也找不到正确的出路。
一束亮光打来,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,恰似我慌急的心跳节奏。我不知道是什么人,一颗心几乎跃出胸口。
“葶葶”,有人喊我,是阿珩的声音。
泪水忽然之间就流了我一脸,“我在这儿”,我带着哭腔喊。
阿珩向我奔过来,我也跑向他,还未站稳,已被他急促的拥入了怀中。时光迅速倒退,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。情节完全错乱了,我只是一个劲的在他怀里抽噎,眼泪把他胸前的衣服都濡湿了。其实我没有害怕到这种程度,真正让我落泪不止的,是他温暖的声音和既陌生又熟悉的怀抱。
2014-02-08 15:07:56 3楼()
四周安静极了,除了扬过树梢的风声,就只有彼此的心跳声。久久,我终于听见他低沉如叹息的声音响起,“你吓坏我了,刚才看到你走错方向,正要追上去,很不巧接到一个电话,只差那么一小会儿,就看不见你了。这里这么偏僻荒凉,真担心你会出事。”
我心颤神驰,恍惚不能言语。但我很快清醒过来,挣脱他的怀抱,努力维持着冷淡与平静,说了三个字,“谢谢你。”
回应我的是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,黑暗中,我看不到阿珩的表情,只能想像着他蹙眉叹气的模样。
“走吧,这么晚了,我开车送你回去”,他拉过我的手,动作很自然。
我已经懵了,任他握着手,牵着我回到酒店,上了他的黑色轿车。
2014-02-08 15:08:34 4楼()
车子在夜色中疾驰而去,阿珩的手稳定的扶着方向盘,眼睛直视着前方,我对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出神。我们谁都没有说一句话。到了石拱桥前,石桥只供行人通过,车辆无法行驶,车停稳后,我说声“谢谢”就要下车,车门却落锁了。
“等等”,他喊。
我侧过头,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跳了两下。
他对我歉然的一笑,“对不起,今天是我太无礼了。这段时间我总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,一点小事就失去忍耐力,我需要好好反省一下。”
他这种谦虚而自责的口气我是第一次听到,不禁对他深深的看了一眼。就在这一眼中,我发现他有种寥落而失意的神情,这使我的心蓦然抽痛。
“我送送你”,他把车停到街边的停车位上,下了车,绕到另一头为我打开车门。
2014-02-08 15:09:39 5楼()
桥跨水而卧,一盏盏的灯把桥串成一串,我们并肩踏上寒夜的桥头,迎着冷冷的风和凉凉的夜,向前缓慢的踱着步子。多么熟悉的场景,我竟有恍如隔世之感,只是,我们依旧并立在桥上,却被现实隔在桥的两端。
我们沉默了一段时间,空气似乎凝住了,使人窒息。到家门口时,他的手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,他的声音荡在我的耳边,“葶葶!”
路灯下,他的眼眶发红,眉头微蹙。
我等待着后面的话。但他只是仰起头,对高悬在天际的月亮嘘了一口气,“今晚的月亮,比平常任何一日看到的都美。”
2014-02-08 15:10:06 6楼()
我注视他,想着他话里有没有言外之意,可他那深沉的眼睛迷茫而朦胧,我什么都看不出来。
他闭了一下眼睛,松开手,转过了身子说:“好好休息,明天看你的发挥了。”
我倚在门上,目送他消失在走廊里,转回头,我孤零零的立在寒风穿梭的巷子里,一颗心空荡荡的,恍惚间不知身处何方。
新品服装秀大获成功,我没有给阿珩丢脸,出色完成了主秀的任务。
我没有和苗宁他们一起参加庆功晚宴,妈妈打来电话说,小宝不舒服,让我结束后赶紧回去。阿珩坚持要开车送我,到家后,妈妈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说小宝发烧了,我一摸小宝的额头,烫得吓人。家里的药吃完了,妈妈只能先用凉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,物理降温。
2014-02-08 15:10:31 7楼()
“赶紧去药店买小儿氨酚烷胺颗粒”,妈妈吩咐。
我立即又出门,七拐八弯的穿过几条街巷,到街边一家药店买了药,再原路返回。我住的是老城区,路灯稀少、光线昏暗,巷子里寂静无人,转角处又没有路灯,一片漆黑,我心慌地加快脚步,经过一个岔路口时,一个黑影向我蹿了过来,我还来不及惊叫出声,腰部已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狠箍住,嘴也被另一只手死死捂住,整个身体被拖入旁边的照明死角,后背重重磕在坚硬的石墙上,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。
眼前有亮光一闪,我惊恐的感觉到,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抵在了我的脖颈上,一股酒气扑鼻而来。我不知道劫持我的是什么人,只听到黑暗中他沉重的呼吸声,惊人心魄。他慢慢将捂住我嘴的手移开,刀却更逼近我一分,我明白他这动作的含义,是不准我出声。
2014-02-08 15:12:34 8楼()
我不敢反抗,我害怕他真的一刀割破我的喉咙,倒不是我自己有多怕死,而是如果我死了,妈妈和小宝怎么办?他一手伸进我的毛线衫胡乱摸索一通,又慢慢下移,去解我牛仔裤的扣子。
傻瓜也能明白他要干什么,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感几乎要将我击溃,我浑身抽搐颤抖,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眼眶。他拉开我的拉链,把手伸了进去。
我昏乱而惊恐,心脏因刺激和悲痛而狂跳着。“求你放过我,孩子发高烧快撑不住了,我赶着回去送药”,我嘶哑着嗓子,把仅存的一线希望,寄托在他尚未泯灭的良知上。
那人的手顿住了,缓缓抽出来,扯过我手中的袋子。塑料袋发出悉悉簌簌的声响,他大概在看袋中的药品,想确认我说的是不是实话。
2014-02-08 15:13:05 9楼()
仿佛过了千万年般漫长,我的身体几乎已经僵硬麻木了,那人松开了我,手里的刀掉落在地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他将那个装着药品的袋子还给我,我双手接过,竟然对着他弯腰鞠躬,说了声“谢谢”,然后一路跌跌撞撞的逃离了小巷。是的,我真心感激他,感激他没有侵犯我,感激他让我看到了人性中善的一面,在这凄冷的寒夜,攫住了那一点点可怜的温暖。
双脚踏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时,泪水疯狂的爬满了我的脸庞。我不想让妈妈担心,抹干眼泪,努力平定了心绪才进家门。喂小宝吃药后,哄他睡下,
我大半夜没合眼,不停的用电子温度计给小宝量体温,后半夜,终于退烧了,我才安心的躺下来,一挨枕头就昏睡过去。这一觉睡得太沉,差点错过了上课的时间,我连早饭也顾不上吃,就向学校飞奔而去。
2014-02-08 15:17:24 10楼()
上计算机课时,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,还坚持做笔记,下课铃声一响我就趴下了。迷迷糊糊中听到笑声,醒来时看到苗宁正捧着我的笔记本,乐不可支。
“笑什么?”我的脑子还处于混沌状态中。
“你这哪是笔记,根本就是天书嘛”,苗宁将笔记本递到我面前,“你自己瞧瞧。”
我一看也忍俊不禁,那上面简直跟鬼画符似的,完全认不出写的是什么。笑过之后,忽觉心中苦涩难当,如果没有当年的年少冲动,如果没有生下小宝,现在的我也会像苗宁一样,拥有灿烂的青春和纯粹的快乐。可是,世上没有后悔药,自己种下的苦果,只有嚼碎了往肚里咽。
2014-02-08 15:18:15 11楼()
和苗宁一起去食堂吃饭,吃完饭我还得赶回家帮忙照顾生病的小宝。
“妤葶”,远远的有人和我打招呼。定睛一瞧,是口腔专业大三的师兄康瑞霖,身材壮实,憨厚的笑容中透出质朴和沉稳。他对我格外关照,新生报道的第一天,就帮我提着沉重的行李爬上7楼宿舍,后来需要搬运重物,或者宿舍停水,要找人帮忙提水什么的,只要招呼一声,重活累活他抢着干。苗宁常开玩笑说,我是走了大运,撞上这么个免费劳动力。
我迎过去,礼貌称呼“瑞霖师兄”。
“可不可以把‘师兄’两个字去掉?”他故作不满的笑问。
2014-02-08 15:18:54 12楼()
我迎过去,礼貌称呼“瑞霖师兄”。
“可不可以把‘师兄’两个字去掉?”他故作不满的笑问。
我笑了笑,“好吧,瑞霖同学。”
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饭盒,“一起?”
我于是去询问苗宁的意见。苗宁狡黠一笑,“我还是先走吧,人家肯定不乐意我当电灯泡。”
我急忙拉住她,“别走,陪我吧。”
2014-02-08 15:19:57 13楼()
康瑞霖对我的好感,连苗宁都看出来了,我不会察觉不到,但我只能装糊涂。我在大学里不乏追求者,但我再也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心思。我对阿珩无法忘情,更主要的,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再去接受其他人的爱意了
苗宁只好勉为其难的充当“电灯泡”。我看到康瑞霖的眼里闪过失落的神色,但很快就与我们谈笑甚欢,一顿午饭倒也吃得有滋有味。
“这周末学校学生会组织去白洋溪漂流,你们都去吧”,康瑞霖热情邀请,他是学生会副会长,我和苗宁都是宣传部干事。
我有些心动,可转念想到小宝病着,也许周末还好不了,而且去漂流要住一晚,我不忍让妈妈晚上太辛苦。“我可能去不了”,我表示遗憾。
2014-02-08 15:20:31 14楼(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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